第十七章 出头

朗月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荫下，闲闲地看着光影移过缝隙，看着好像百无聊赖，而实际她精力集中，正等待着自己想听到的消息。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墙上落了下来，落在朗月的身后，虽然无声无息，朗月却暼到了他的影子。

        “是不是所有院子对你来说都不需要门，只在墙上进出就行了？”朗月淡淡地说道。

        阿绪却一改往日笑嘻嘻的神情，冷然说道：“说吧，你想让黑皮怎么死？”

        他的声音如同三九天的冰凌一样的冷，感觉到他气息里的寒芒，朗月抬起脸来：“你知道了？”

        阿绪没有回答，脸上全无往日漫不经心的神情，一双锐利的黑眸停留在她的脸上。

        跟着目标跑了到邻洲又跑回来，花费了近三日的时间，目标硬是没有露出一点马脚。阿绪怕自己的追踪被发觉，回到越州他索性停下跟踪的脚步，直接去包子摊上找朗月清风磨牙调笑。

        到了集市，梅花包子的幌子仍在，卖包子的却变成一个一双三角眼，满脸横肉的泼脚子货妇人，她正给客人嚷嚷着自己的包子就是正宗的梅花包子。

        阿绪赶紧把熟识的小贩拉到一边打听，知道了柳朗月被泼皮黑皮驱赶出集市，霸占摊子的事情，当听到柳朗月被逼给黑皮下跪才得以脱身的时候，阿绪满脸寒意，立刻奔了柳朗月的住处而来。

        “死？我不喜欢这么简单粗暴的结局，所以，无须你出手。”柳朗月淡淡的一笑。

        这是阿绪第一次见柳朗月笑，可是笑容中没有半分温度，就像凛冽寒风中的阳光一样，没有一点暖和气息。

        “你倒沉得住气，下跪对你来说就那么轻而易举吗？”阿绪说道，这丫头的行事方式真和一般人不同。

        柳朗月完全不在意他话里的埋怨，反而对他特意跑来表明要替她出头有点意外，或许是他自己说经常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也有几分真吧。

        “你有什么打算，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一点忙。”看着柳朗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阿绪忍不住有点好奇。

        “阿绪哥哥！”清风听到了他的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

        “阿绪哥哥，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清风激动地说道，拉着阿绪的衣服，摇来摇去。

        就短短几日，两人就如此熟稔了？朗月转而一想，清风毕竟是个男孩子，身边没有什么可亲近的男性，阿绪又是一个爱笑好闹的，清风不亲近他也难。

        “我当然会回来，咱们这么相熟，岂能不言一声就一走了。”看着依恋他的清风，阿绪带着寒意的脸缓解了很多。

        “阿绪哥哥，姐姐她被人欺负了，你能不能…”清风忍不住想求助阿绪。

        “清风！我是怎么给你说的来？”柳朗月果断出声打断了他，清风不敢说话了。

        “看你姐姐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呢，你是真的不把我当朋友吗，这件事我没有什么企图，也不要求回报，我去修理下那个泼皮，保证不给你留下什么后患就是了。”阿绪这次说的很坦诚。

        无论如何，他接受不了柳朗月去给别人下跪，就算她与心中所猜测的没有半分联系，以她们这段时间的交情，他也不会任她们三个轻易被人欺负了去吧。

        “不需要。”这三个字是柳朗月的回答。

        “你…”就这么轻易被拒绝了。

        “月姐，我新做的包子出锅了，你尝尝？咦，阿绪你回来了？”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的腊梅没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她端着一盘子热腾腾的包子走了出来，却看见瞪着眼睛，叉着腰的一脸不甘的阿绪。

        “腊梅姐姐，你也让我大开眼界了，你家小姐被人欺负到下跪，你居然有心情在这里研究新吃食。”阿绪斜眼看着她说道。

        “不是…是月姐要我试做这种小的灌了汤的包子，我就做了。”腊梅怯怯地说道。

        “看来你心情很不错，还想吃包子哩？”阿绪转头过来揶揄朗月。

        “倒不是想吃，是想卖这种包子，不如你也来尝尝味道如何？”朗月平平地说道，她捏起一个包子，仔细察看着。

        阿绪就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自己差点喊出口，这不是京城灌汤小包吗？提起一缕丝，放下一薄团，皮馅分明，色白筋柔，正是京城几个知名大酒楼才有的灌汤小包。

        “这样的包子果然新奇，腊梅姐姐你是如何想到的？”阿绪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哪里想得到，是月姐给我说是怎样的，我可做了不少锅呢，终于算是成功做出来了。”腊梅不疑有他地回答道。

        “没什么可疑惑的，我母亲徐文茵自己做过这种包子，她打小从京城长大的。”柳朗月在一旁轻飘飘地答道。

        阿绪张了张嘴，把这归到一个已不在世的人的身上，真假又从何而知。

        “你说去卖包子，是什么意思，又寻租下其他地方的摊子了？”阿绪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

        “为何要去其他地方，之前卖包子的摊位就很好。”

        “你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阿绪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时有人扣响了门环，阿绪如漆眸子一紧，正疑惑有谁能找上门来，而柳朗月却回头朝腊梅一笑道：“看来明天又要去卖包子啦。”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三子，他一脸的欢喜的表情，胸口剧烈起伏着，看来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看见同柳朗月站在一起的阿绪，倒怔了怔，继而激动地说道：“月姐姐，月姐姐，黑皮被打了，他快被打死了！”

        “怎么回事？”阿绪问道，转脸看柳朗月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你做的？”

        柳朗月不置可否，对三子说道：“进来说。”

        三子进到院子里来，见庭院深深，屋子精巧别致，不禁对柳朗月更是敬畏，更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靠山，以后可能再不会流落街头过凄风苦雨的日子了。

        “我在黑皮家外面街上呆了不久，就见好几个壮汉踹开他家门，进去就问了一句“你是黑皮？”，就一拥而上一阵子拳打脚踢，那黑皮才开始还嘴硬，还喊着“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就敢动手”，后来又提了他那捕快兄弟的名字，那群人连理都不理只管打，没大会黑皮哭爹喊娘求饶，我跑来的时候光剩哼哼了。”三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打他的人是谁？”阿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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