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惘然
这是今仁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
灯光昏暗，音乐开得很大声，人群跟着音乐在舞池摇摆着，几乎每个人手上都举着酒杯。
他有些不适应，但也没出声扫兴。
林岸带他到预定的那一桌，几个人看到今仁来了都在揶揄他们，“今仁居然来了？终于不忍心放你的好哥哥们独自喝酒了？”
今仁被他们逗乐，顺着他们的玩笑，“对，所以我就来了。”
“得了吧你们，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还是我叫来的呢。”林岸一脸得意。
几个人瞧着他那嘚瑟样，起哄着跟他碰了几杯。
他们喝酒喝得花，桌前什么颜色的都有，知道今仁不会喝酒，只拿给他杯度数低的，又给他要了杯冰水。
他们组里的人都是各个专业的绩点前几名，平时在校比赛都挺认真严肃的，但到了玩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嗨，聊起八卦来，平时不吭声的几个人更甚，个个都是消息通。
今仁听他们扯皮聊八卦，又和他们玩起了游戏。
“转酒瓶，谁被点到又回答不上问题的要罚酒啊。”
林岸说完一手搭上今仁的肩，他酒气上头，朝着今仁挤眉弄眼，“小今，我今天就带你挖一挖这群人背后的嘴脸。”
有个学长听了当即不服气，笑骂他，“去你的吧，八卦最多的就是你。”
结果第一个被转到的就是今仁。
“开门红啊，今仁运气不错啊。”
今仁笑着应下，“你们问吧。”
有个学姐打趣他，“你这么直白单纯一个人，平时都把精力花在课业学习上，有喜欢过人吗？”
学姐不想多为难他，本是挑了个简单问题的，她都预想好了答案。
可今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回答了“有”。
“居然有哇？我以为你小子要抱着学习当老婆呢。”
“怎么说话呢，自己有了女朋友气焰就嚣张了？”
“诶，这是你说的，别枉我啊。”
其他人显然都被今仁这一回答激起了好奇心，纷纷追问。
今仁在学校向来低调，但面前这几位都是关系很要好且不是喜欢四处宣扬的人，他就把他和江临和的事情简单说了。
“哇靠，从高中到现在，小今你可瞒了我们够久啊。”学姐听完他们的故事，连连称奇，末了又问了句，“是谁啊？能透露吗？”
今仁笑容腼腆，“暂时先卖个关子，之后遇上他了就告诉你们。”
学姐看今仁的表情自提起男朋友时就变得分外温柔，感慨道，“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今仁笑意更盛，“是的，我非常喜欢他。”
离他最近的林岸瞧他模样，眼睛闪着好奇的光，仗着和今仁关系最熟，话题也越发大胆了起来，“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今仁瞬间脸都红了。
众人起哄催他说，今仁借口推脱，“问一个问题而已，这都问了很多了。”
“嘿那行，还久着呢不怕转不到你。”
“准备好坦白从宽哈。”
今仁此刻的感受，就是十分后悔，刚刚怎么这么快把恋爱那些事都抛出来了。
只可惜到后来他们喝得微醺，瓶子也没再转到今仁。
“算你小子今天运气好。”
林岸转过头趴在背后的沙发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着。
今仁想过去扶一扶他，就听他惊讶地说道，“那不是江临和吗？他也来这啦。”
听到男朋友名字，今仁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只有黑压压的人群。
“真的真的，你来我这边位置看，旁边那是他女朋友吧？”
林岸把今仁拽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今仁一眼望过去就惊住了。
那么熟悉的背影，怀里还搂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今仁皱眉，他不信江临和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背影相似发型相似都有可能的吧，何况江临和今天出门穿的也不是这件衣裳。
他放心下来，又和林岸说道，“那不是他，只是背影像而已。”
林岸醉后有些愣怔，点了点头。
忽然眼睛一亮，又摇晃今仁的手，“你看他侧脸，那脸蛋除了江临和我可找不出第二个了。”
“我靠，没想到人平常看起来挺温和的，亲吻他女朋友的样子看着还挺猛的。”
“不不是他”今仁此刻脸都白了，他反握住林岸的手肘，小臂都在发颤。那半边脸，像极了他朝夕相处的爱人。
但是，那怎么能是江临和呢？
昨晚还与他亲昵，白天时还抱着他、亲吻他，怎么现在会抱着别人厮吻？他们相处了四年，他明白江临和的为人，素来温和雅正，他不会做出对爱不忠的事情啊。
“我靠今仁你突然使这么大力干嘛，那就是他啊。”林岸没发现他的异样，坚持自己所见。
“不”即使有这么多的巧合，今仁还是不相信。
江临和是他的恋人，他不会因为一些误会而怀疑他，那对双方都是不尊重。
所以他得去确认那是不是误会。
今仁没有再多与林岸争辩，只解释说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间。
热影里音乐声大，同桌其他的人倒没发现他们这边的对话，也没看出今仁的异常。
酒吧内人头攒动，今仁想走过去一探究竟，都行进艰难。
他好不容易找出一条道，眼看就要到达神似江临和的那个人的酒桌，那个人却站起来带着他的“女朋友”往楼上去了。
他手上的银质手链刺痛了今仁的眼。
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吗？巧合到了一定程度，指向的是隐匿的信息啊！
他们现在要去二楼，林岸和他说二楼全是房间。
今仁脑子里混乱一片，若不是顾及人群，他几乎想冲过去确认。
他脚步加快，待他上楼时，只站在楼梯拐角看见他们厮吻着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眉眼。
他的血液仿佛此刻被冻住了，一个热血的心也冷了下来。
他不再急忙追上去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今仁掏出手机，走向那间房间。
一条路就这么长，可他的腿不听使唤，变得异常沉重。
他停在门前，打开微信，置顶消息就是江临和。
今仁点开微信电话的图标，对面久久没接，电话自己挂断了。
他又翻开通讯录，拨电话过去。
过了很久，对面接了，“阿仁，怎么了？”江临和的声音仍然温润，气息却带着些喘。
“你在哪？”
今仁声音低哑，江临和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回去。”
“你在哪？”
今仁又重复了一遍，江临和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来。
他当然不可能和今仁说在热影，“我今晚和于练他们聚，就去之前那家泰国餐厅吃个饭。”
今仁听他的声音，泪水已不受控地拥了上来，“是吗？”
江临和听到他的哭腔，心头一紧，“你哭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快速套上自己的衣服，也顾不上穿衣的窸窣声传到对方听筒中。蔺梨也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但自知此刻拦不住江临和，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就把刚解开的衣服又穿上了。
“阿仁别着急，我马上回来。”
今仁深吸了一口气，“不必了。”
江临和穿衣的动作一顿。
“开门吧江临和，我就在门外。”
江临和扫了一眼房间门，心里惊慌。今仁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强作镇定，“宝贝，你说什么呢？是饿了吗？”
“热影，二楼走廊尽头，2108。”
“你在说什么？”
“开门。”今仁语气格外平静，“或者你想让我在门外守几小时？一夜？”
“别这样，江临和，出来吧。”
被点破时，江临和心里十分暴躁，今天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了。
他破罐破摔般拉开了门，果不其然见到了今仁。
没等今仁开口，他先发问，“谁带你过来的？”
“这不重要。”今仁从没见过江临和这么愤怒的模样，连说话都咬牙切齿的，相处了四年的人，今晚一见，竟是如此陌生。
他深思恍惚，语气中透露着自己都不知晓的怮伤与茫然，“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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