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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帛 煞神出手 上


王德胜的一声见主,成功将众人的思绪绷得紧直,婆子家丁自是不说,全都跪下,齐称“见过大公子”,王德胜则躬身颔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身后张清兄弟同其余四个嫡房家丁俯首鞠躬一排,姬五老爷和姬五太太也少不得立时站起身,都朝着姬天佑行了个简礼。

        单论辈分,姬五老爷一房倒不得给姬天佑行礼,可是呢,谁让这小辈做了姬家家主,那就是姬家一脉的家主,更何况早已承了凤国公的爵位。这爵位即使是名大过实,那也是凤天的三大国公之一。自家五房自他上头的老爷子便是偏房,哪里拼得过这主儿?

        姬天佑天生清冷得紧,面上向来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和情绪,除了几位至亲,对着其他人,则鲜少有温情,自他十五岁起,便循着家法族规,掌着凤国公府和姬家。莫说从未有过家主亲自来这芝林园处置人,即使姬家主子们也从未曾来过一个。且不说这回大公子将如何处置姬三少,光是他亲自来这里,还将姬三少也送到了芝林园,便足以让这一院子的人,即便跪着,也止不住双腿发抖。

        但见姬天佑步履轻盈地走进园子,脸色一如既往无甚波澜,似乎仅是换了个地儿巡察着商铺,发现出了问题,那便应付处置。惩戒姬三之事,他本无需来这芝林园,但做戏还是得做足,终是不能让看戏的人无趣。这会,他见姬五老爷和姬五太太坐在下头,清冷地称呼了两声“五叔,五婶”,便折身直接坐到主位上,不曾看过姬三少半眼,尽管他就坐在自家爹娘斜对面。五房老爷太太也只得含糊应着,回坐下去半声不吭。连青向左仍是寸步不离,在主位后面笔直占着。青藤手脚利索地将参茶沏好递过来,姬天佑接下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这才说了一句:“开始吧。”

        姬天佑是个懂得驭人用人的主子。若说连青向左青藤三人,作为贴身侍卫,是他的手和脚,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姬天佑身边跟着护着,那么叶凌寒和王德胜则是姬天佑分别留在凤都凤国公府和安阳姬家老宅的眼睛,各自代他管着府里事务,最重要的,便是将姬天佑和姬老太君的命令不打半点折扣执行下去。

        王德胜听得主子发话,这才将身子站直,回了一句“是”,转身对着一众婆子丫鬟道:“王婆子林婆子留下,其他婆子丫头都去园外候着。”

        王婆子和林婆子本就是芝林园之人,平日便是由她二人搭理芝林园的一切,而府里处罚丫头婆子几乎都要经她们之手。王德胜叫到她们的名字,两人应了一声,便走到柳飘飘身后站着。其余婆子丫鬟一听,哪还敢再停留,赶紧起身,快步朝着园门口走去,只姬五太太因这天实在是太热,身子又着实不利索,壮着胆子留了个大丫鬟在身后。张清兄弟四人见其他婆子丫鬟都出去了,又见王管家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准了姬五太太的要求,这才几步跟着走出园门,并将园门一关,如四大金刚般一动不动守在苑园子门口,婆子丫鬟们见此,缩瑟着离这四个嫡房家丁兼护院又远了几步,偶尔忍不住心头那只挠人的蚂蚁,便抬头向园门方向望去,见张清等人面无表情地站着,个个眼里都是利光,也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候在原地,等上头吩咐。

        待园门一关,王德胜便接道:“奉老太君和大公子之命,杖毙百花楼花魁,三少爷监杖后,送祠堂受笞刑五十,禁足祠堂至岁末。”

        王德胜的声音,虽是不高,却在众人心头激起千冲浪,嫡房主仆个个面不改色,五房过来的家丁小厮,竟是个个腿脚儿发软,差点没跪在地上。听说昨儿来喜来顺被带回府,便被五太太送到刑房受刑了,据说两人一人挨了五十大板,这会子还没放出来,不知道是否还活气。太太倒是发话了,若是三少爷这回被罚得狠了,他们俩人都别想活。今儿这三少果然是被罚得狠了。

        原本瘫倒在地的柳飘飘闻得此言,上半身顿时坐起来,就见主位上头坐着的清冷贵公子。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为何眼神这般清冷,所下之令竟是这般狠绝。柳飘飘挣扎着,这一瞬竟是站起来,作势要爬到那个贵公子面前,求他饶恕,也要拼死反抗为何对她如此之狠,即使她出身卑微,即使她居心不良善,但那也是姬三少自个儿竞下了她!她不服!

        怎奈她刚起身,便被王婆子和林婆子扣住,一把按倒在地,刑杖和长条板凳已从库房里搬出来,虽都是灰黑,但上面大小不一似梅花似夜里星星的暗朱点,却是有些让人看着发憷。不消多说,那便是被杖刑之人留下的血渍学迹。柳飘飘见这刑具搬到自己跟前,更加拼命地挣扎,原本就娇弱,这一日多下来身心备受摧残,半点力气皆无,如何敌得过孔武有力的刑房婆子。挣扎之余,她晃眼看到了姬三少,便将头面拼命朝着姬三少伸去,嘴上虽是老早就含糊说不清半个字,但模模糊糊也能闻得“三少”二字。

        姬天祺早知今日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躲逃不过惩罚了,倒还是硬撑着主子的形状,却在黑煞神进园子的那一刻,全身禁不住又是僵硬冻住。这黑煞神虽是没有看他一眼,却让他感觉始终被黑煞神盯着,而且凌冽又冰冷。说起来,姬天祺一年也难得跟黑煞神碰面几回。自打六年前被这黑煞神狠狠折腾了一把,他更是对黑煞神退避三舍,若非是过年重阳老太君寿辰这些重要时日,他绝对是离这黑煞神有多远就躲多远。从小到大,他姬天祺在祠堂被罚过无数次,这来芝林园也是头一遭。这会听王德胜传了黑煞神的命令,整个人更是彻底愣懵,等反应过来,抬头满眼惊骇看向上首的黑煞神。黑煞神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波澜不惊地把玩着盖碗,连眼皮子都未曾动一下。他想说句什么话来着,却一时再想不起来,仍是僵着脖子看着黑煞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姬天祺被这惩罚给懵逼了,作为他的亲娘,听得王德胜说完,姬五太太的反应最是激烈,“嗖”地站起来,声泪俱下对着姬天佑哀嚎:“求大公子高抬贵手啊……天祺还不懂事……这笞刑下去……天祺这回铁定就没命了啊……求大公子饶了他这一回,此后五叔五婶一定严加管教他,不让他生事……这花魁之事,我们老爷定会处理好,绝不再坏了凤国公府的声誉……“

        姬五老爷也是被姬天佑这一声令下,骇了一跳。姬三铁定少不了笞刑,这回被送到芝林园来,还要半年在祠堂紧闭,上回禁足可是在五房那边。再者,这柳飘飘说起来也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即使早前他也听闻坊间有传姬三将纳百花楼花魁,他五房也是逮了好几个造谣生事之人,但仍是不止,屋里太太也是将儿子看得顶严,连花魁公布的时日消息,他也是不甚清楚的。那段时日,那孽障是迷上了吃食,成天伙同安阳几家富家公子到处找酒楼,连最看重的丫头都鲜少随身带着。即使出了这事,这花魁即使是居心不纯良,也不至于送到芝林园杖毙,还让姬三在一旁监杖,连黑煞神都亲自过来了。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古怪。

        姬五老爷正纠结不已,还无暇顾及自家太太,果然,就这么几瞬,屋里太太便又闹起来了,简直当他说话是放屁。再看看主位上的黑煞神,半点反应皆无,又急忙跳起来,一把将她拉着按下坐着,厉声喝道:“好歹也是一房太太,哭嚎个什么!”

        尽管这姬五太太这边跳脚得厉害,杖毙柳飘飘这事却是一刻不落地进行着,王婆子和林婆子将柳飘飘死死按在板凳上,执杖打板的正是扶着姬三少进园子的两个家丁。柳飘飘起初还能激烈挣扎一番,口里呼救求饶虽是含糊不清,但那哀嚎声却是十分响亮,园子外的婆子丫头倒是听得一清二楚。随着下杖次数增多,柳飘飘的挣扎和哀嚎也渐渐弱下去,到快二十杖责时,那声音已是不大能听得到了。

        姬天祺原本看着黑煞神发愣,对于自己母亲的求饶嚎叫似是不闻,却被柳飘飘的惨叫声喊回神来,转头看着几步之外的柳飘飘,整个头脸被按着朝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泪水混成一绺一绺的,原本翠绿的衫裙这会子已浸出鲜血,想那衣衫之下,腿臀必是血肉模糊了,那哭嚎声越来越低,很快便没了,这杖板的滋味,他如何能体会不到。他挨的是笞刑,那笞条他可是熟悉得很。十寸长短一寸厚,打在臀上,就是火辣辣的生疼。这粗滚如木的刑杖落下去,不消想也是比笞条疼得多。柳飘飘是在看他么?是在求助么?虽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他也不过是睡了她,就算七万两过了些,但柳飘飘也罪不至死,若是让他眼睁睁看着柳飘飘被杖毙,他就算再没良心也是不忍的。所以这黑煞神才非得让他在一旁监杖?

        姬天祺突然睁大眼睛,又转头看向姬天佑,眼里却是又动了几分惊恐,再看看已经无几分活气的柳飘飘,咽下对座上黑煞神的惧怕,吞了几口口水,紧张开口求道:“祸是姬三闯下的,大堂兄如何处置姬三,姬三无话可说,这女子罪不至死,也不若姬三皮厚,求大堂兄饶她一命……”

        姬天佑终于抬头抬眼,看了看姬三,又扫了一眼哭天抢地的姬五太太,还有一脸焦躁的姬五老爷,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茶杯,飘出一句清冷的话:“姬三可是在替这女子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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