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游说嬷嬷

　　“小姐知道二夫人故意要你大吃大喝？”既然话已经敞亮到这份上，杨嬷嬷也敞开心扉，放开胆子。

　　花无心灿然一笑：“正如嬷嬷所想，她要我闻名京城成为笑话，正好我也可以保住性命，嬷嬷不也是这么想的嘛？”

　　杨嬷嬷听着伤心，咬牙切齿：“那个黑心黑肺的，自从小姐得到圣旨赐婚，她就开始管理小姐的膳食，说是小姐未来担负着侯府的荣耀，无论如何马虎不得。话说得好听，可膳食清单明显超过一个小姑娘的食量，李嬷嬷也就是那个时候来到院子的，这个缺德的每日旁事不做就是盯着小姐的膳食。我当时即希望小姐少吃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劝小姐多吃，都是嬷嬷无能，保护不了小姐。”说着抹起眼泪。

　　“嬷嬷，莫伤心，好歹我也是尝遍天下美食，你看那些贵女，吃的跟猫一样少，哪里能享受到生活呢？口腹之欲望不能满足，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花无心乐观的开导。

　　杨嬷嬷欣慰的看着小姐，到底是长大了，性子坚韧多了，以往在府外被提及“胖子”，回来都是痛哭一场，变本加厉的胡吃海塞。

　　“嬷嬷，我恍惚记得花玉清有小才女之称”花无心不经意的询问，她从不轻视敌人，更不轻视女敌人。

　　提到才艺，杨嬷嬷也是一肚子惆怅，愤怒外加痛惜，“二夫人虽然给你和三小姐请一样的师傅，却纵容你不学才艺，日日要你带点心去学堂，说的好听是怕你辛苦。可小姐是要做王妃的人，只有德行，怎么够？”这是杨嬷嬷最关心最在意的。

　　“而且小姐日后到了王府必定要管理庶务，可二夫人从未教过小姐一星半点。李嬷嬷平时防的紧，院子里的事务她一手掌管，银子首饰她都把持着，小姐平素都没机会接触这些。再过两年及笄，小姐的婚事估计就要提上日程了”杨嬷嬷絮絮叨叨，焦急的眼泪都迸出来了。

　　花无心识好歹，知道只有真正关爱你的人才会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但不得不说杨嬷嬷这些年被排挤宅在院子里没历练出十八个心眼，再加上一门心思的的保护花无心，她还是很单纯的，简单的认为有圣旨赐婚就万事大吉，更不可能意识到皇权的可怕。

　　花无心见杨嬷嬷还在念叨怎么管理王府，又提到出阁时嫁妆打理，似乎她明日就凤冠霞帔出阁似的，或许真正的花无心愿意期待这一天，但她绝不会妄想。

　　花无心哑然失笑：“嬷嬷，如果不学无术，可以平安无忧，也是值得。”她抿抿嘴：“只是嫁进王府这事，以后莫再提。”

　　“小姐，四王爷是你的夫君，你日后的指望，也是你脱离侯府的希望，怎么能说不提就不提？”杨嬷嬷急眼了，就恨不得拍她两下，连花无心无权拒绝皇家的事都忘记了。

　　“嬷嬷，你细想过二夫人为何要抱养我嘛？而且是和花玉清做为双胞胎宣告世人。”花无心希望从杨嬷嬷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这么多年也反复在想，二夫人有三小姐，日后也有五少爷，为何要抱养小姐？”既然话已经说开，杨嬷嬷也畅所欲言。

　　花无心想到嬷嬷刚才提到一句“有圣旨赐婚后精心管理她的膳食”，那6岁之前呢？

　　“嬷嬷，我幼时生活是个什么情形？我都不记得了。”花无心状似随意询问。

　　提起从前，杨嬷嬷瞬间眉飞色舞：“哎，小时候啊，小姐可活泼了，还没学会走呢，整日就想着去花园子里玩耍，不会说话，可小姐聪明啊，就指插在瓶子里的花。三少爷抱不动你，就带着丫头陪你去玩。”

　　杨嬷嬷说到兴致处才想起小姐已经多年和三少爷不来往了，就讪讪住口，花无心自然注意到异样，不过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嬷嬷，我出生时的情形，你可还记得？”花无心单刀直入。

　　杨嬷嬷沉思半晌，陷入往事的回忆：“当时我见到小姐时，小姐收拾的很清爽，不哭不闹，唯有饿了才哼哼两声。不是我说，可比三小姐好待多了，整日的哭闹，她的奶嬷嬷熬的那个憔悴。”花无心听嬷嬷声音里透着骄傲，也抿嘴笑了。

　　“这么说，二夫人原本怀的就是双胎？”

　　“对，当时二夫人怀的双胎在府里算是大事，府医，太医都确定的。可二夫人亲口说小姐非亲生，这是确定无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她早有预谋说是双胎，到底是为了什么？”

　　花无心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真相禁不起纠缠，就在瞬间就能明了。

　　“此事估计就是悬案了，咱们就不追究了，免得引起怀疑。嬷嬷，想过嘛？有四王爷这么好的婚事，二夫人为何不好好教养我，让我象真正的京城贵女一样知书达理，琴棋诗画俱佳，也好成为她的依靠？反而让我成为笑话，就算她不在乎面子，她总要给花玉清考虑吧。”

　　花无心看的出来，她的奶嬷嬷面容朴实，性子坦诚，根本没有混迹于深宅大院老嬷嬷那种精明。她不指望嬷嬷能想破天。

　　她悄悄附在杨嬷嬷耳边：“嬷嬷，四王爷是皇后的嫡二子，太子的嫡亲兄弟，经年后太子继位，四王爷就是唯一的亲王，享有的尊荣不是其他皇子可比的。四王妃就是炙手可热，未来唯一的亲王妃。嬷嬷以为二夫人会好心送我锦绣前程？”花无心的声音冰冷刺骨，杨嬷嬷的内心被揪的生疼，以往她总担心二夫人谋了小姐性命，毕竟贵妇没有替别人养孩子的爱好，那只有一个解释：有仇。所以她把花无心看的很紧，字不认得几个没关系，毕竟命在。现在才知道有更大的火坑。

　　“嬷嬷，或许她当初抱养我有其他原因，但这么多年她捧杀我，只有一个原因：为花玉清铺路。可我若活着，花玉清怎么能成为四王妃，唯有我死，在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理由死。妹代姐嫁，一直是有惯例的。”为了打消杨嬷嬷为她打算的豪门梦，花无心不得不违心编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杨嬷嬷哪里想的那么长远，哆哆嗦嗦的把花无心搂在怀里，喃喃：“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办？”

　　花无心柔声宽慰，空前耐心：“嬷嬷不怕，既然我们知道了，就该做准备了。”在嬷嬷耳边嘀咕，嬷嬷只好满脸愁容的点头。

　　“嬷嬷，你是怎么到我身边的？”花无心好奇的问。不是她闲的发霉，虽然她来到这个时空也就半天，但见过太夫人及三位夫人身边的嬷嬷，个个端庄得体，眼里的精明都溢出来了，一看就是不好蒙骗的角色。她的奶嬷嬷却是一脸朴实，有时连眼神都遮掩不好。不是她嫌弃奶嬷嬷，而是她已经看出来，奶嬷嬷对一个小姐成长的重要性。

　　杨嬷嬷悠悠叹口气：“小姐，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我自小卖身为奴，由主子配给做管事的，夫家姓杨，后来随着主家进京，没过几年就败落了，主家仁善，托人牙子给我们找好人家，千万不能去了腌攒地。我们幸运，被侯府买了进来，我就在厨房打下手。日子好过起来，我也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原本一切都充满希望。谁知当家的跟着府里去南边采购出了事，我悲伤之下，早产生下一个小子，没保住，就那么走了。”

　　花无心安抚的拍着嬷嬷的手，嬷嬷扬眉笑：“我以为自己过不去了，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二夫人产下双胞胎，原本是备下两个嬷嬷的，只是有一个吃坏了胃口，自然不能再奶金贵的小姐。恰巧我那时有奶水，所以小姐出生半日我就抱着了。”嬷嬷边说边用手比划大小，欣慰的说：“一转眼，小姐都这么大了。”

　　虽然是个悲惨的故事，但杨嬷嬷并无太多悲伤，花无心知道是因为把母爱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这就解释了为何独有她的奶嬷嬷在府里没根基，因为根本就是存心彻底养废她，随便从厨房拉出来一个。就算她初来乍到，不知道大户人家找奶嬷嬷的标准，但做为贵女身边的第一人，哪里是有奶就够的。也算花无心命好，杨嬷嬷为人实在，不会耍滑头，更没有在知道真相后暗地里磨挫她这个身世不明的，反而是尽其所能的庇护。

　　“嬷嬷不伤心，我反正也没父母，我就是嬷嬷的孩子。”花无心哄得杨嬷嬷很开心。

　　“小姐莫要乱说，小姐是主子，莫要乱了位次。”没办法，等级观念深入她心。

　　“唉，嬷嬷，我就是个无主的，就不讲究了。”花无心想嬷嬷在侯府这么些年，尔虞我诈没学会，倒是忠心学的十足。

　　“小姐这些年有没偷听到你亲生父母的消息，我这些年有意无意听消息，也没听说哪家府邸有丢孩子的？”

　　“我八成是从外地人拐子手里买来的，这辈子就不找了。”花无心张口就扯了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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